做展览 | 王景:年代记忆、社会想象和制度反思
展览现场
《打边炉》自2018年1月开始推出一个全新的栏目:“做展览”。这个栏目将策展作为一种工作的方法,一种思想的行动,进行持续的关注及文本的呈现。我们关注展览何以成立,展览又如何建构,以及展览在空间与社会情境中如何生效。
这是一个封闭性的栏目,不接受投稿,所有文本均由《打边炉》通过采访的形式整理成文,经受访人审校发布。
本期我们邀请工作生活在深圳的王景,基于她在深圳OCAT欢乐海岸展区·盒子空间的最新展览“大环境”,阐述了这个展览如何建构以及展览在社会情境下的针对性。本文由采访形成,问题隐去。
王景
目前生活和工作于中国深圳,就职于OCAT深圳馆研究部。曾于纽约、上海、深圳、广州、武汉及香港等地的美术馆或艺术机构空间策划展览与活动;写作、访谈等曾发表于Artforum中文网站、BOMB MAGAZINE、《画廊》、《外滩画报》、《世界建筑导报》等刊物;曾参与编辑由RIGHTON PRESS、旧金山中华文化中心、岭南美术出版社、维他命艺术空间、OCT当代艺术中心等出版的出版物。
这个展览的主题是“大环境”,“大环境”这三个字经常会出现在我们的口头表达中,比如我们总会听到有人讲“现在的大环境越来越差了”,有些展览被取缔,有些文章发不出来,这里所说的“大环境”,指涉的是我们共同面临的一种现实处境和工作生活的背景。但在这个展览中,我提出的“大环境”主要还是基于两位艺术家的作品所延展出来的对资本主义下个体生活的思考,以及这个思考所带出的年代记忆、社会想象和制度反思。
田挥作品现场
田挥是从宏观的角度对资本主义提出的反思,田挥在1980年代末期去的美国,在纽约生活了快三十年,他在出国前曾是湖北“部落·部落”的成员,但到了美国后完全告别了艺术圈,做过很多职业,他的“资本主义甜蜜生活心理辅导方案”是他在美国生活近三十年的观察和思考的浓缩,他通过素描神似被称为思想家、政治家、哲学家、经济学家、革命理论家和社会活动家等人的肖像,展览中对应展示了诸如哈耶克的警句:“任何试图建立一个自由人的世界的指导原则都是这样的:个人自由政策是唯一真正的进步政策”,“国家计划越多,个人的计划就越困难”,我们从中可以看到一个追随自由而去的艺术家,对一个被乌托邦化的资本主义世界弊病的痛切反思,反观自身处境,当我们对现实这个大环境不满足时,一旦有朝一日实现了我们的自由愿望时,我们还可以去做什么,我们又会成为什么,这是我们不应该放弃追问的一个问题,它和追求自由一样重要。
陈侗展出作品的局部
陈侗则选取的是广州的“爱群大厦”这个城市特殊阶段的地标来虚构了一个故事,陈侗否认这是一个谍战故事,我们能够看出那个时代的紧张感,虽然广州具有非常长久的举办广交会这样的自由经济博览会的历史,但在1960年代,对来自西方来的人的跟踪与反跟踪非常具有年代感。我不是那个时代成长的,但这个时代的印记以及这个印记对我们今天的生活以及对社会的认知会对我产生影响,它们塑造了我们,同时也塑造了今天的“大环境”。这就是我们的国家和个人的“大环境”,也是陈侗这一代人的成长环境,陈侗出生于1962年,而“爱群大厦”的故事就发生在1963年,我相信这是陈侗的有意为之。
陈侗和田挥对于资本主义的态度非常不同,田挥持续思索的是对金融危机的反思,对资本主义下的个人自由的思考,他是切身体会到了制度的问题,并希望通过自己的思考来找出破解这个制度困惑的路径。但陈侗不一样,他其实在一个权贵资本主义的国家做着对抗市场的工作,大家都知道,陈侗经营着多个亏损机构,同时又希望用经营画廊这样的商业模式来扭转这个亏损集团,他还在出售自己的水墨画,通过自由资本主义的方式来支撑这个对抗市场的非营利事业,这个当中当然有很多切换和变通,这可以理解为是这个严密的社会系统当中的缝隙式的智慧生存和自由策略。
哈耶克的“警句”
这个展览在一个购物中心举行,是一个偶然,但也有合适性。购物中心中甜美的消费场景和两位艺术家对于资本主义的理解和思考并存在一个空间,消费和利润是资本主义非常重要的两个词汇,而这个展览通过宏观和微观的角度展开了他们的叙事和批判,他们又共同构成了这个消费的情景,这也是我们的艺术当前所面临的“大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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